点击复制链接分享给好友
当前目录👉 乡间幽会

高玉宝

全屯的人回来了。大家见自己家里叫鬼子糟践得太厉害了,以后日子没法过啦,全屯几百户人家,家家哭声不断,只有王红眼一家没有哭声。邻居们听说玉宝爷爷被鬼子打死,杏花让鬼子玩得不成样子,连高大嫂都差点被鬼子糟塌,没有一个不难过的。

高学田没钱给死去的父亲买衣服和烧纸,求了几个邻居从王红眼家把松木棺材扛来,把老人装起来,全家又哭了一场,就这样向外抬。高学田骼膊上的枪伤只好慢慢地再想法医治。从此,周各庄的哭声,一天比一天多了。

第三章两副棺材

爷爷死后,爹爹骼膊被鬼子的枪打得不能动弹,叔叔被鬼子抓去没有音信,家中成天冷冷清清的。玉宝像失魂的孩子一样,想起了爷爷、叔叔,就哭一场。

那几亩地,高大嫂也没心种了,可是,不种地就没吃的,母子三人只得硬撑着去铲地,去山上挖苦菜。一个女人,又忙家里,又忙外头,两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不多日子,高大嫂也累病了一场。

真是,人越穷越倒楣,老天爷一个劲地下大雨,玉宝家的地在大河套边上,大河发水,已经长得半人高的庄稼也全都淹得看不见了;等水退了,母子们去一看,庄稼苗都没有了,全跟大水跑了。娘坐在地里哭了一场。房北头种苞米的那六亩地没被水冲掉,还指望有个收成,但一家大小五口没吃的呀,猪赶回来卖,才换了二斗粮,不几天就吃没有了。苞米一吐穗,就拔来吃,等到秋天,也耗吃完了;割来家,统共不过打了二、三斗,这就是一年的收成。

高学田治枪伤,又欠了一笔债,好歹把骼膊治好了,见兄弟没个音信,天天愁得没法。十月十四日,是他兄弟娶媳妇的日子,人财两空,媳妇也不能娶了。

他出门求人写信去大连,告诉他弟弟的老丈人家,等人回来再定日子。路上听人说∶阎王保长要雇月工,他心想∶“年头坏了,外面又欠人家好多账,不如去做两个月的工,好还人家的账。”回家说了一下,就做工去了。

在财主家做工不象在家呀,关外的三九天多冷啊,冰天雪地的,也得出去给人家做活。冬天,没有棉衣,一出门就冻得浑身打颤颤。冷,又去对谁说呢?少做一点也不行。他在冰雪里挨着冻,好歹做了两个月的工。

要过年了,去和保长的父亲周扒皮算账。老周扒皮说∶“钱?我手头也正紧呢,等我收齐了账再来拿吧。”

高学田说∶“老东家,我欠人家的,人家正要呢。再说,女人孩子几大口,都等着吃的呢!”

老周扒皮说∶“你还不知道我手头困难吗?银行里的取不出;钱庄里的,也值不得为你这两个月的工钱去拿一趟呀。”

高学田说∶“老东家,你行行好吧,要不然,我怎过年呀!”

老周扒皮火了,说∶“你倒真酽咧,谁叫你来给我做工呢?”

高学田也火了,说∶“谁叫你雇我的呢?”

老周扒皮把账桌一拍,眼一瞪,骂起来了∶“高学田,你想造反不是?谁叫你来做工?你家没有饭吃了,冬天跑我这里来混饭吃,你还跟我要钱?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高学田一下子气得又犯了羊角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嘴里直冒白沫。

周扒皮拳头擂着桌子说∶“过年了,你跑我家来装死。好,我就叫你死。”拿起棒子就打,他这一打不要紧,他家那条大黑狗“呼”的一声,上去就是几口,咬在高学田的大腿上,高学田痛得迷糊过去了。

老周扒皮叫来两个伙计,说∶“把他抬到南大沟里去,不要管他,出了事是我的。”两个伙计看看高学田,看看老周扒皮的脸色,也不敢吱声,忙找了一扇门板,把高学田搁上,抬到外面,见高学田的大腿直流血,两人心疼的想∶“老周扒皮,你好狠心啊!送人到南大沟里,不就得活活冻死吗?”

他两人全是山东逃难来的,一个姓张,一个姓刘。老张对老刘说∶“我看,咱们俩送他回家去吧。”老刘说∶“对对对。”两人就把高学田抬到周各庄来。

庄东头有一帮小孩在玩耍,有个小孩,身穿破棉衣,头戴开花的破棉帽,人家小孩脚上都穿小 ,他穿一双坏布鞋,还露出脚趾头;脸蛋冻得红红的,嘴唇都发紫了,冻得红肿的小手,在拉着弹弓;他闭着一只小眼睛,正瞄准打家雀呢,小朋友们都不吱声地看他打鸟,这孩子正是玉宝。

突然,小朋友们望见抬人的来了,就一哄上去。玉宝听到有人问∶“高学田家住在哪里?”身上打了个冷颤。

大家知道,富人过年,穷人过关,穷人最怕这十二月的节期,穷人的孩子也害怕过年。但他马上看出来了,这回是两个山东人抬着一个人,门板上躺着的正是他的爹爹。他很惊慌地跑过去抱住爹爹,叫了几声,爹爹也不吱声,吓得他哭叫着忙跑回家去。

高大嫂正在做中午饭,玉宝一进院就喊∶“娘,爹爹给人抬着送回来了!”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 更多 乡间幽会

小说推荐

视频推荐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