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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战前后目击记(5)

尽管越共政府举行了庆祝攻陷西贡、占领柬埔寨等“成功”的节日庆祝活动,但同时也使人联想到那是一个付出了极大代价而获得的胜利。为了再一次向全世界显示其大捷,对外国人又恨又怕的越共政府在1983年却允许全部二百五十三名旅游者入境,并且还接待了四百名外国记者和技术专家,其中大部分是美国人。许多观察家认为,河内之所以如此乐于接纳新闻记者,突出地反映了它要与华盛顿恢复关系的强烈愿望。然而,就越共政府所作出的全部努力而言,它的和平攻势却显得那么没有基础,甚至非常荒唐幼稚。

毋庸讳言,这种矛盾的的心理似乎成为越共政府在庆祝攻陷西贡举行的活动的主调。游行队伍开始行进之前胡志明市的党委书记阮文岭站起身庆贺越南“为人类的崇高理想而战斗在斗争的最前线”的地位,并把其“打倒全球反动派和美帝国主义的战略”上的胜利大肆吹捧一番。然而即便是阮文岭也不能不查觉到,整个越南正被衰败的征兆所包围∶胡志明市这个拥有三百五十万人口的城市,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水电的供应极为不足,近一百万失业人口和扫荡不清的卖淫、吸毒、乞讨及流氓行为枚不胜数,官员的腐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普遍并引起多数人的不满。

“十年过去了,”阮文岭抱怨说,“反动、腐朽的新殖民主义已经不知道蹋了多少青年人,留给我们的是尖锐而又持久的危机。”

今天的胡志明市仍然保留着旧西贡的丰富财产,如同一位褪了姿色的太太但还有珠宝可卖。三轮车夫们为西方游客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年轻漂亮的姑娘”,街道两旁的中间商相竞以高于官价几倍(100∶1)的比率购买美元;沿着阮惠大街的黑市交易场所,身穿紧身衬衫和有图案的工装衣裤,带着时髦太阳镜的年轻人把最新的彩色电视机和立体声音响设备塞满了一个个的货摊。

战争岁月里的情景始终萦绕在人们的记忆之中。在离昔日的自由大街(如今改名为荣瑰大街)不远,有一位五十二岁的老妇人开着一家冷饮店。战争时期,人们曾经把这里当作娱乐场所。回忆起往事,老妇人不觉笑了,那时她有自己的酒吧,常和美国朋友在柜台上玩纸牌。现在她只能靠以前美国朋友送给她的东西沿街叫卖勉强维持生计,她仅有的一点积蓄,都在三次赴美的尝试和失败中丢掉了。尽管如此,她仍然不无渴望地说∶“如果我能积攒到一点钱,也许我还要再试一次。”

有关这种生活水平今不如昔的话题,在越南到处都能听得到,凡是有记忆的人都有着切身的体会。从美秋到槟知的渡口上,一位四十多岁身材瘦小的男人对《时代周刊》摄影部主任哈尔斯泰讲述了他作为前政府军人在美国新墨西哥州受训的情况。现在,他在一个农场工作,挖沟渠,种水稻,他的生活是否有所好转呢?

“我认为现在比以前好了。”他说,眼光有些神经质地向西面看了看,然后又再低声说∶“每个人都是这样贫困。我知道前一个政权并不好,但是现在也没有指望。”

前南越陆军少将阮有幸是一名富有才干的副总参谋长,当时传闻他配合越共策动了军队的暴乱。然而他对西方记者重复谈论着物品匮乏的现状,和北方人对他们的排斥。“即使原解放阵线的领导人也不再受到重用,许多南方干部都遭到清洗。

胡志明的朋友黄文欢逃往中国,以至原解放阵线主席阮有寿和总书记黄晋发也被指责。”他指着天花板上破旧的电扇。“每天都要停电,即使有电的时候也达不到规定的电压,所以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室内闷热得透不过气来。”

前政府的军政官员全被送到志和监狱的位于西贡附近的“再教育营”去接受改造,较低级的人员则被送到更远的地方去。越共地方官员安排西方记者参观了胡志明市以北约五十公里处的K-4号“再教育营”。那里藕塘荷花,园圃宜人,似乎是一个疗养地。然而不久后,西方记者便在入口处发现了一块牌子∶“门票每人五盾,十岁以下儿童免费。”当记者问,K-4号是否越共政府的模范“再教育营”

时,而是一个由犯人修建的,为游客疗养的地方。

(此段末原文如此,可能缺漏South Guo注)

1988的越历春节,越共政府释放了一千零十四名前高级政府官员,所以到当前为止,据河内报道,仅仅只有一百五十九人仍在押,而不久也将获得释放。

对社会制度的笃信信仰,是越共政府要求每一个人无条件服从于它的统治,任何不满的情绪都可以引出被送进监狱以至杀身之祸。虽然这种严厉的措施使大多数人采取了沉默的态度,南方人过去经常参与的游行活动也消声匿迹了。但是人们对越共政府的满情绪随处可见,即使那些从新制度中获得好处的得益者也并不一致。

在越南军队中,大多数年轻军官也对越共的虚伪而刻板的政策感到强烈不满。“我不得不在任何时候都保持一种难以忍受的严肃态度。”一名年轻的军官说。“我必须尊敬老人,不能去谈情说爱。得不到值钱的东西,还要做出我根本不在乎的样子来。”

槟知省的村民经常谈到美国飞机喷洒的落叶剂。那种药剂使他们提供主要经济来源的椰树全部枯萎了。前越共干部四十九岁的武文景的儿子已经十七岁了,但看上去只有两岁的样子,据说他是由于dioxin中毒而使发育受到了抑制。在胡志明市的自由妇女医院,阮氏玉医生说,虽然尚没有最后的定论,但赤身暴露在落叶剂中的妇女所导致的婴儿的死亡数字与那些着衣者是一样多的,并伴有明显的后遗症。

战争的恶魔仍然在每一个角落里游荡,十年的时光并没有使它在越南人,尤其是在越南南方人们心中淡漠下去。槟知的一条河上,儿童们在沉了一半的美国巡逻艇的船头钓鱼,甲板上的炮筒象是躲进了洗衣店;昔日繁华的头顿海滩也变得宁静下来,空旷的沙滩上躺着寥寥几个晒日光浴的苏联和波兰的旅游者,而在不远处已经倒塌的前美军兵营里玩耍的孩子们和卖小吃的越战混血儿提醒着每一个人那里发生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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