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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赋

楼中之人继续推论:“常老爷子若动真怒、围城擒贼,京畿水路铁定封死,往来的行商粮船都要停摆,后果谁也担不起。皇城司指挥使几颗脑袋都赔不完,自然会派虎翼班日夜轮勤,附加各门好手参战。累祸至此,这个贼就算不是”广寒玉兔“,受这般待遇也不冤枉。”

“是是是,冤枉的是我。”时婵娟撇了撇嘴,不忘方才听到的重点:“你说到失物,可见各派之怒,非为银钱而已。”

“没错。若是为财,任拣哪一家富贵巨室都比偷入一群打手的家门划算。这些门派对外宣称失财,只因这是最不失颜面的一种说法。他们肯定都被偷走别样物事,只是不说。”

“是什么?”

“我也很希望能告诉你。你可以再打听看看,不定哪时就能凑到答案。”

尽管隔着层楼檐瓦,时婵娟仍是白了那人一眼,面巾里红唇歙动,罕有地嘀咕起来:“连你这个古灵精怪都琢磨不透,还有谁能问来?我不管!今天你不把那招摇撞骗的死人给找出来,明早你老家就是另一个案发现场。”

那人似是一笑:“你自己才是古灵精怪!不要随便改我的名字。”顿了一顿,口吻忽然认真起来。

“跟犯人的身份比起来,此人背后的图谋对你而言更为要紧。广寒玉兔销声匿迹十几年,却突如其来地重现江湖,仓促间谁也分不出真假;熊凌开与你相识十几年,直到今夜之前却也蒙在鼓里。冒充一个早已洗手不干的女飞贼,怎么看都没有甜头;反过来想,对方的用意也就昭然若揭。”

“栽赃陷害。”时婵娟轻声说道:“话说回来,我还是得弄明白是谁在捣鬼。

“广寒玉兔”早就收手不干了,怎么还会有新的对头?“

“”夜来幽梦“也没有吗?”

这话说得时婵娟胸口一紧,不由心虚。那人趁机亏她几句:“跟你有所”深交“的英雄好汉,光皇城内外就数不清了,相信各路州郡的慕名者只多不少。你要是没结上几位太座、夫人的仇家,敝人死也不信。”

“那你就去死一死罢!”时婵娟轻啐一声,复又蹙眉:“”夜来幽梦“

便跟谁有恩怨牵连,却也编派不到“广寒玉兔”的头上。“

“理当如此,其实未必见得。”

那人说道:“这几件案子都有人见到飞贼本人,大半夜里一身全白,与你”广寒玉兔“的装扮一般模样,摆明就是穿给人家看的。此人必定对你的过去十分熟悉,甚或根本就是你的熟人。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绝非只有我与熊凌开,或你家里的宫婆子、桂丫头,定然还有其他人物,只是你未曾放在心上。想来你也了解这点,这才派桂丫头虚晃一招,却趁机窥探了对头的布局。”

时婵娟静静点头,不得不佩服那人的能耐。相识将近二十年,他从来不用真的开口相询,却总能把结论先告诉她。

桂儿假扮玉兔、骗取皇城各路伏兵目光的同时,时婵娟也在高处将这些人的身份尽收眼底。今晚的皇城夜伏如果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这群伏兵中定有对方安排的人手,而且还是能在最后主导大局之人。

所有参与伏击的人马中,锋棱十二翮所属的“绿柳麾”正是势力最强的一支。

如果与她为难的对头竟是来自六大家门,将是非常棘手的局面。

因为在六大家门之中,确实有人知道:昔日艳冠京华的“夜来幽梦”时婵娟,便是被传为“广寒玉兔”的神秘女飞贼,而且不只一人。往这几人的来头想去,时婵娟甚至可以猜出京城各家可能被偷去了什么物事,只是若真如她所料,那么敌人所策划的将是牵连更广、动荡更烈的计谋,绝非只图她一人而已。

“其实也不是没有线索。”

楼中那人道:“我这几天搜罗情报,并非全无斩获。若是顺利,兴许今夜便能了结这桩疑案,教那只”广寒玉兔“的戏耍到此为止。”

时婵娟心中一动,语气里难得透着一股好奇:“是什么线索?”

“你进来。有样东西,你一看便知。”

“神秘兮兮!”时婵娟轻哼一声,翻身下檐,如一抹银钩般凭空转腾,甫一迎到窗前,忽见窗中暗处数点银芒,蓦地飕飕风起,成丛羽箭从楼中劲射而出,其中一箭赫然穿透时婵娟的胸膛!

楼中射手才正大喜,忽觉不妙。

射中时婵娟的白翎箭一声不响地穿身而过、直飞天际,浑没半点血花,竟只射中虚影。虚影透散之际,突见横里抛出一弯银线,眼见时早已回绕到了身后!

众射手甫觉背脊刺寒,惊而转身,却只见一双娇媚明眸闪过视野,几乎感应不到杀气;眨眼之间,时婵娟已从另一侧的窗间飞身而出。

“绿柳麾下,忒没长进!”

只听时婵娟一阵娇笑,声音已在重重夜色之外,犹夹杂着几波怒声吆喝,想是楼外埋伏同样失守。众射手惊愧难当,几人抢到窗边,张弓欲射,却听一人笑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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